第13章 老师，你肾不好（第2 / 2页）
沈佑在院子里用砖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放上路子和铁锅，带着线手套在一旁整理柴火。
隋遇在院子里闲逛，发现角落里新垒了一个鸡窝，他上次带来的两只鸡正蹲在里面。长得肥肥胖胖的，一看就被喂得很好。
不大的小院，处处都是烟火气。
沈自强正在择菜，隋遇本想帮忙，对方论如何都不同意。隋遇也不再强求，搬个凳子坐在沈佑旁边，看他生火。
炉子里的燃着的柴火发出噼里叭啦的声响，隋遇拿根小棍朝里面戳了戳。看到四溅的火星，发现烧火也挺好玩。
隋遇问沈佑：“今天你下厨吗？”
“嗯。”沈佑见他玩得起兴，便没有阻止他幼稚的动作。朝烧干的铁锅里倒油，握住两边包着布条的手柄，拎起锅晃了几圈。他提醒隋遇：“老师，马上要放辣椒了，你离远一点。”
隋遇见沈佑手里拿着一小碗红彤彤的干辣椒，连忙起身，站在背风的地方。
“嗤啦——”辣椒下油锅，冒起一股股白烟。又香又呛的味道从中传来，沈佑随即又向里面扔了葱蒜八角等配料，拿着铲子开始翻炒。
隋遇见沈佑有条不紊地炒菜，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有点大厨的风范。心里忍不住想，这孩子也太全能了吧。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用地锅咕嘟出来的鸡肉，火候极佳，咸香味美。浸着汤汁的锅贴，隋遇一口气吃了三个。
好好吃！
木桌上，荤荤素素，都是家常菜式。可经过沈佑的手，味道都是上乘，把隋遇的胃狠狠拿捏。
瓷坛子里是沈自强珍藏许久的好酒，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喝上一小口。
隋遇不爱喝酒，但也不愿拒绝沈自强的热情招待。他倒了一小杯，表示足够。辛辣的白酒入喉，短暂的刺激后，唇齿间留下一丝醇香。这酒，确实是好酒。
够香，也够劲。
只一杯，就把隋遇放倒了。隋遇吃完饭，酒劲慢慢上涌，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整个人浮飘飘像踩在云朵上。他被沈佑架上床，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等他睁眼时，外面天都黑了。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沈佑正在看书。整个人沐浴在灯光下，暖黄色的光晕将整个人包围其中。棱角分明的侧脸卸去了往日的锐利，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盖住了上扬桀骜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淡色的薄唇，周身萦绕着少见的乖顺感。
隋遇翻过身，抱着被子发出一声慵懒的呓语。
“唔……”怀中的被子厚实松软，满满阳光的味道。醒来后心里莫名的压抑伤感，此刻正一点点的散去。
沈佑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书，坐到床边问道：“老师，你醒了？有没有难受的感觉？”
“嗯……”长睡初醒，隋遇的意识还没有回笼。他揉揉眼，呆呆地盯着沈佑。
直到对方的眼神开始闪躲，脸蛋开始泛红，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我饿了。”
沈佑：……
一锅热乎乎的番茄疙瘩汤，出锅时撒把香菜，滴了几滴麻油，香味四溢。隋遇一连喝了两碗，把沈佑的厨艺夸得天上有地上。
沈佑还有点小矜持，但是不断给隋遇夹菜的动作，显示出他内心的高兴和得意。
隋遇吃完饭，已是月上枝头。沈佑提议要不今晚就睡在他家，隋遇吃饱饭后也懒得动弹，就答应了。
除夕夜看春晚基本成了现代的新习俗。沈佑家并没有电视机，沈自强的身体决定了他娱乐方式的匮乏。吃完饭不久，他便和隋遇打了招呼，起身洗漱进屋睡觉。因为和不少饭店达成合作，这段时间他也确实是累坏了。
隋遇下午睡饱了，吃完晚饭整个人十分精神。看时间还不到八点，他问沈佑要不要守岁，对方欣然同意。
隋遇拿着沈佑给他的个人物品去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出来就看到沈佑拿出一个厚重的铜箍木盆。
隋遇好奇：“你这是干嘛？”
“泡脚。”
沈佑从炉子上提起不锈钢水壶，向盆里面倒了一点水。端起晃了晃，随后将水泼到了院子里。他把干净的木盆放在隋遇脚边，撒了把花椒和艾叶进去。又提起水壶向里面倒水，白茫茫的热气蒸腾而起。随后又从院里的水桶里舀了一勺冰水兑了进去。
虽然加了凉水，可是这蒸人的热气，还是让隋遇不敢伸脚。他弯下腰用手指试了试，嘶，烫手！
沈佑搬来一个木凳坐在隋遇对面，眼含期待。“老师，脱鞋啊。”
想起刚刚那烫手的温度，隋遇没敢动弹。
见隋遇不动，沈佑脸色变了变。“老师，这是过年前我用打工赚的钱，新买的木盆，没用过的。”
隋遇一听这话就知道沈佑想多了，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水，太烫了。”
“不烫的。”沈佑把手放在隋遇的脚腕处，那动作像是要帮他脱鞋。“这个温度烫脚刚刚好。”
“我自己来，自己来！”隋遇哪好意思让沈佑帮自己脱鞋，赶紧把脚撤回来，自己脱了鞋袜。
一双白嫩的脚丫子放在水面上，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沈佑见状，把手放在隋遇膝盖上，用力一按。
“嘶——烫烫烫——松手快松手！”隋遇直接把脚踩在盆沿，整个人直吸气。
沈佑奈，家里没有空调暖气，入睡前用热水泡脚，是最好的暖身子的法子。
隋遇一低头就能看见沈佑的发旋，他踌躇片刻，又慢慢将脚伸入水中。
有了前一次的铺垫，这次的烫感没有那么强烈。隋遇抽着气，强忍着没有再次缩回脚。
过了一小会，一股股暖意顺着脚底，沿着四经八脉，贯穿全身。后背微微冒汗，隋遇忍不住喟叹一声。
确实挺舒服，他问沈佑：“你要泡吗？”
他的意思本来是等自己结束了，给沈佑再重新倒盆水。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沈佑就吃惊地抬眼瞧他，随后红着脸也脱了鞋袜，把脚也探入水中。分开放在两侧，中间夹着他的脚。
隋遇有些傻眼，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情况。
木盆很大，两个人的脚都放进去也绰绰有余。但是沈佑不知是意还是有心，偏偏紧贴着隋遇的脚。
沈佑的脚比隋遇稍大一些，脚型瘦长，比身上的皮肤白些，脚背上筋络突纵。往上是细窄的脚腕，肌肉紧致，匀称细长的小腿。
艾叶和花椒漂浮在水面，脚踝在其间半遮半掩，隋遇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种莫名的冲击感。
他扭过头盯着窗台上，易拉罐里种的不知名绿植。他觉得眼下的气氛有点奇怪，让他有点不自在。
沈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脚放入木盆后，他也沉默了下来。
隋遇有点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他嘴上说着泡好了，刚想把脚抬起来，立刻就被沈佑用脚压了下去。
看到踩着自己的那双脚，隋遇有点懵。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可是此刻脚上的感官被限放大，那实打实触碰的感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前也没发现自己的脚有这么敏感啊……
明明只是简单的接触，却让隋遇觉得比拥抱亲吻还要亲密，让人不好意思。
沈佑家里有个老式摆钟，是沈自强在废品站捡回家的。修过之后，时间很准。钟摆来来回回，耳边的嘀嗒声提示着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沈佑的心跳声一点点和钟摆声契合，他坐在凳子上低下头，轻声道：“再泡一会吧，老师。”
摆钟的声音嘀嗒不断，而沈佑的脚也没有移开，哪怕大半脚面都露在水面上。
月凉如水，隋遇双手捂住眼睛，斜躺在床上。他的脑袋仿佛被热水泡晕了，没有办法思考。他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春晚已经开始，隋遇好像隐约听到了隔壁人家传来的报幕声。
收拾好一切的沈佑，坐在床沿上，摇了摇隋遇的胳膊。“老师，你现在要睡觉吗？”
隋遇还是那副样子不动弹，懒洋洋回答：“不睡。”
“那……”沈佑凑近隋遇的耳边，说道：“老师，我帮你捏脚吧？”
“什么？”隋遇一惊，以为自己听了。他弹起身，把双腿蜷起来，直摆手：“不用不用！”
沈佑解释道：“以前还是脚蹬三轮车拉货时，我经常给我爸捏脚的。隔壁的叔叔还教过我手法呢，他在洗脚城工作，说这样特别解乏。”
“真得不用了！”隋遇整个人往后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今天的沈佑，是从未有过的热情。如果说以前的他是冰，那现在他就是九十九度的热水，离沸腾就一步之遥。
沈佑露出失落的表情：“老师，你很嫌弃我吗？”
“没有，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觉得，觉得……”隋遇的脑子确实懵圈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形容词。
沈佑趁着隋遇卡壳，一把抓住一只脚。“那就试试呗。”
他盘起腿，把隋遇的脚放在上面，一手握住脚背，另一手曲起食指在脚底各处依次按压。
“这是胃。”
“这是肝。”
“这是脾。”
沈佑每按一个位置，就说出这处对应的器官，看样子确实挺专业。
隋遇就觉得似麻似痛，但都不算难受，直到沈佑压到了某一处。
“这是，肾。”
“唔——”隋遇一把抓住手边的枕头，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酸痛感直冲脑门，他硬抗了下来。
沈佑一派天真的模样：“老师，很疼吗？”
隋遇：“……没感觉。”
“真得吗？”沈佑不相信，又在这个地方使劲压了两下。
“嘶——”隋遇手撑着头，挡住狰狞的表情。
尼玛，死也不能承认！
沈佑心里憋着坏，脸上却不显。一本正经道：“老师，疼就不要憋着了。看来，你肾不太好啊。”
真操蛋！
隋遇抬头想要反驳，看到沈佑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下清楚了。他把脚一缩，扑身将沈佑压在身下，把他的脸一阵狠揉，咬牙切齿道：“竟然敢寻我开心？你不知道男人的肾不能随便开玩笑吗？”
被压在身下的沈佑，不见任何的慌乱，乖乖道歉：“老师，我了。”他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眼神澄澈单纯。
“你的肾，可好了。”
隋遇闻言有点憋闷，话是好话，就是听着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他放开沈佑的脸，见对方的头发被他揉的乱七八糟，心里舒坦不少。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鼻尖：“以后说话注意点。”
“哦。”
玩闹过后，两人一人一床被子，一边聊天一边守岁。
沈佑侧身面向隋遇：“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嗯？”话题跳跃太大，隋遇有点跟不上。刚刚还在聊明天的饺子馅，怎么突然跳到恋爱上了。
隋遇本来想装装逼，不过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沈佑想起前些日子，乔一帆说的一个词，母胎s。
原来，隋老师是母胎s。
和他一样。
他用被子遮住扬起的嘴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过了十二点，鞭炮声响，烟花缭乱。难忘今宵的歌声远远传来，新年伊始，敬神驱邪，求福祈运。
也许和泡过脚有关，虽然是陌生的环境和床铺，但是通体舒畅的隋遇很快进入浅眠。
没一会，他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动他的肩膀。隋遇睫毛微颤，轻轻掀起眼皮，透着眼缝儿发现是沈佑。
只见昏暗中，沈佑裹着被子，把脸凑了过来，表情有些可怜。
“老师，我有点冷，能和你挤一个被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