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宇文翊剧情:第一眼看去就很想要/饮毒而死/烨:朕总是赢的(第1 / 2页)
南诏。皇城。摘星塔。
“奇哉!怪哉!”
宇文翊刚登上夜风凌冽的塔顶,就见那白发披肩,身着黑底绣银色八卦北斗道袍的道人,一手拿羽扇,一手执着一副展开的画卷,时而北望,时而看画。
道人背后的八卦北斗在黑夜中熠熠生光,比天宇上闪烁的星辰更亮,兀自喃喃片刻,道人忽然猛地将画往桌案上一放,转身,那张清秀的脸竟没有一丝皱纹,皮肤光润得更胜少女,手里羽扇轻摇,道人问宇文翊:
“陛下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他语气里有一丝被勉强压制住的不耐。
“对了,今年的三十个极阴体质的处女,陛下还没给老道送来。”
再不炼出新的养颜丹来服用,他年轻的容貌就法维持了。
身为一国之主,本该只有别人对宇文翊行礼的份,可宇文翊对道人态度却极为恭敬,即便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耐烦,他依旧深深地一揖后才直起身,剑眉微蹙道:
“三十个极阴体质的处女已经寻到了二十八个,还差两个,正举全国之力为老师寻找,深夜冒昧来打扰,确是有事要劳烦老师。学生记得,您曾预言了‘北齐之主注定死于我手’,北齐注定将成我宇文氏领土的一部分,可不知怎地,大战在即,学生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尤其是想到国师也曾预言过“唐天将成为帮他们致胜的关键棋子”,可唐天至今下落不明,八成是死在了北齐那场宫变之中,他心里的不安就更被加重。这话却不能直说,国师对唐天是有几分真心的喜爱的,唐天那边失去联系本就另国师感伤,再提异于撒盐在对方伤口上,宇文翊只道:“想再劳烦老师帮学生算一算,此战胜数几何?”“不是早已帮陛下算过了么?此战必捷!”道人脸色愈沉,声如冷铁,“陛下既已不信老道,就是要老道再算一千次、一万次又有何用?不过徒然浪费精力罢!”
“老师息怒,学生自是相信老师的。想是眼看着要开战,学生也犯了心气不静的毛病,这才胡思乱想惹您生气,学生知。”
又是深深地一揖,宇文翊再不提卜算的事。
不安归不安,他还是相信师傅的,也还很倚重对方的各项秘术,为图个心安惹怒对方,却是不值了。想要另起话题,宇文翊目光扫到桌案上展开的画,不由一凝:
“这画上的人是?”
饶是他出生就贵为皇子,现在更是高坐帝位,后宫佳人如云,却从没见过这样能将秀美和英气融合得一丝矛盾反而相得益彰的面孔。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面对面凝神欣赏画中人容颜。
画中人似笑又含威的凤眸生动比,夺魄摄魂,长眉精致而锋利的眉梢竟像是薄刃般,不经意就在他心里割出一道细口。
心脏细微的疼痛感让他猝然回神。跟随国师多年,他也粗通相面之术,画上这人分明是极贵之相,犹在他之上。想必是心底从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绝不可能被他收入袖中,供他把玩珍爱,反而极有可能是他的劲敌,不得不除。
所以越是为其容色惊艳,越是憾恨。
心脏隐约的不适感便是来源于此吧——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这样的体会。第一眼看去就很想要什么东西。
却是再想要,凭他帝王至尊,都不能够得到。
果然便听国师声音幽冷地道:“是必须要死的人!陛下谨记,若是在战场上遇到此人,必将他诛杀!不惜一切代价!”
宇文翊早已有预料,暗叹一声,随即恭敬地:“是。”又问:“此人是什么来历?竟能叫老师重视到如此地步?”
“前些日子,老道向北观气,看见北齐境内居然出现了两道赤气。”
宇文翊一惊。
观气术是老师身怀的异能。气的颜色因人之命数而定。但气对于常人来说闻之声,视之相,唯有用观气术可见。这赤气为天子之气,只有天子能拥有。北齐可从没听说有两个国君哪?
“这怎么可能呢?”
“老道也不信。于是休养三日后再次施展观气术。这一次,那道更加盛烈冲霄的赤气消失,只余一道,”身具煌煌赤气之人,皆为天之子,有此世天道运力加持,正是他这异世来人的克星。普通人碰他都难,身具赤气的天子却可以伤害他甚至杀死他,叫他再不能复生。因此他格外重视,时常注意着新出现的赤气,尤其是敌国的赤气,“今日再看,赤气的数量依旧正常。可是这一次老道北望时,竟意外观见了自己的杀劫……”说到此处,道人声音颤抖。
“要害师傅的,便是这画中人?”宇文翊心思机敏,一猜即知。
“他不是人!”分明只是北齐的一个亲王,根本不曾当过国君,预示却说,他会死于其手!道人声音凄厉:
“若非妖孽,便是早该去轮回的亡魂!想是北齐哪位帝主不愿入轮回,这才寄魂魄于后人身中!”
“北齐先代帝主的亡魂么?老师放心,”宇文翊手指细细抚摸过画中人的脸,有些遗憾,有些怜悯地淡道:
“学生绝不会让威胁到老师的东西存活于世间。等学生找到了这缕亡魂,必定好好地将他送去轮回。”
说出这句话的一年又五个月之后,宇文翊被压着跪在了慕容秀的面前。
那在画中出现过,亦在他梦中出现过的人,只是皱着眉,居高临下,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
甚至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对方就吩咐左边站着的俊逸苍白的青年:
“莫七海,给他毒酒和匕首,叫他选。确认他断气之后,给他一个国主应有的体面,好好安葬,莫要糟蹋他的尸身。本王想多陪陪大哥,不看了,交给你了。”说得匆忙,走得更匆忙。
他竟是没能跟这画中人,梦中人,说上半个字。
心里猛地涌起一股似屈辱更似失落的情绪。他几乎要对着金阶上那已经空荡荡的座椅质问出声:你们废了这么多的时间,钱财,兵力,来灭朕的南诏,现在好不容易胜了朕,却连在朕面前耀武扬威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么!
还是真的有这么急迫?
大哥?
大哥……
就是那个全身皮肉溃烂马上就要死了的北齐皇帝吧?
“呵呵呵呵。”
想到那张对他冷漠的精致面孔终会露出哀痛而崩溃的神色。
想到他终也要如他这般,深切体味这欲得之物得不到、欲留之人留不住的痛苦。
想到他伏棺大哭时可怜又凄楚的模样——
宇文翊心中积压的郁气顿消,大笑着,他端起这名叫“莫七海”的青年捧到面前的毒酒,猛地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