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狼崽叼回小狗窝咯（第2 / 2页）
“可有什么缘法？”
翙鸣今日难得多话，慕凌欲要摇头复又点头，“家父不曾告知有何深意，但我忖度约摸也是一些追慕凌云壮志之类的鸿志。”
虽然父亲从让他追求仕途之意，反而将他养得随心所欲。
又走了些路，行进崎岖小道，几次拐弯路过长满了青苔的幽深小径，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之下，慕凌看见了一圈竹篱围着的不大的简陋小屋。翙鸣熟练推开竹子编的门，慕凌跟着他走了进去，迎接他的是满院目不暇接的繁花异草，在莹莹月照下如误入仙境，慕凌恍惚看见了分别数月的爹爹，鼻子一酸，就要大步朝月华流淌中如仙而立的人影奔去，突然让人抓住了手，“屏息静气”，慕凌不甚明晰便下意识跟着照做了，清明过来再看方才沈琰玉所站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不过是院中高木的影子，再过去些便有一如鸡圈大小的木屋，慕凌登时意识到不简单。
这时翙鸣往他手里塞来一粒白色丸子，嘱咐他:“吃了它”。
慕凌自然不敢没有一点防备之心，虽然手已经捏住了药丸，却面露不解。
“这些花草树木都是婆婆栽种的，不是寻常花草树木，产生幻觉只是对外最低的防御，吃了药丸以后就不会受其影响。”
听了少年的解释，慕凌毫不犹豫吞咽了白丸。这些花草确实是古怪，再者少年费心将自己救出来，要害他也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曲折，如今的他并没有值得别人图谋的地方，若是要害命，就不会多此一举将他带回来了，少年原就好意，倘若自己在磨磨唧唧的，表示出不信任岂不是伤人感情。
慕凌门清痛快，翙鸣果真目露欣愉，又提醒道:“平日事不要接近触碰这些花草”指了指那极小的木屋，“那里切记勿入。”
慕凌乖乖点头，翙鸣好喜欢他这一副迷茫但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去牵他的手，才把人往里领，慕凌的手指修长白皙，与翙鸣自己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不同，握着就觉软嫩不已，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把玩，翙鸣到底还是暂时按捺住了，不动声色掩盖眼中的异色。
慕凌也不觉异样，一双明亮的眼睛还偷望打量着四处。
翙鸣的家并不大，相反在挤挤挨挨的花草高木衬托下，尤显狭小，除去那只一人高的类似家禽圈养出的小木屋，就只有正前方一所看起来是泥巴糊着石头砖头的房屋，也低低矮矮的，远远比不上慕凌曾经居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门是木头做的，因年长而看起来变得漆黑。
里面有烛火照明，进门一眼慕凌就能扫完里面的格局，往左是灶台，约摸是生火做饭的地方，慕凌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如果不是心血来潮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进一次厨房，并不大懂这些，也就依稀能猜测一些，他看这一切都挺新奇，这里虽然小，也不太像他的家以及他所有见过的房屋，却也布置得像模像样的。
没有窗户，却有三四个倾斜堆砌在一起的砖石露出几个孔洞来引入光亮，而门口右侧则又有一道小门，应该是主人家睡觉的地方。
慕凌再抬头往上一看，置于半空有竹子细密编制的炕，一侧搭着竹子做的楼梯，翙鸣说上面是他睡觉的地方，而那道小门的一头则是翙鸣婆婆歇息的地方。两人正说着话，小门吱得一响从里头打开了，有一满身黑色奇异服饰的老妪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
老妪头上包着一层一层的黑色的布，如同一顶巨大的帽子，将她的头发全都裹住，看着尤为沉重，她脸上的皮肤如枯皱的干树皮，又黑又干，浑浊的目光朝慕凌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望来，迸出诡异的亮光，突然上前走近几步握住了慕凌的手。
还在犹豫该如何与长辈打招呼的慕凌，被老妪突如其来的热情整得一愣一愣的，对翙鸣投去措的目光，翙鸣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淡然对他说:“你别怕，这是我阿婆”，又很大声的朝老妪说了几句慕凌听不懂的生涩语言，老妪连连点头还不断朝他比划，翙鸣小脸严肃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慕凌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拿点吃的，不要到处乱跑。别怕，阿婆不会伤害你。”
慕凌愣愣的说了声“好”，翙鸣一转头就跑出门没了影，慕凌被老人家拉着坐到了粗糙滥造的木椅上，手足措的喊人，看那老妪没有反应，又想到方才翙鸣特意提高声音与她交谈，便猜到老妪听不太清，似乎眼神也不太好了，遂提高了音量又礼貌的喊了“阿婆”，老婆婆这才连连应是，一阵嘘寒问暖，粗糙如枯树皮的手掌很温暖，慕凌忽略心中那抹怪异，暗忖是自己疑神疑鬼了，这只是个和蔼良善的老人，哪会有他端臆想的古怪。
不多时，翙鸣回来了，他瘦小敏捷，如暗夜里行走的黑猫，怀里揣着两个还热乎的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很自然的递给了慕凌，慕凌早就饥肠辘辘了，流放的路上每天也只吃些干粮，进了西荒，这里的人野蛮可怖，不是吃蛇虫鼠蚁就是吃人，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正常的食物了，慕凌简直热泪盈眶，从翙鸣手里接过一个馒头，低头嗷呜咬了一大口，只觉得满口余香，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甜的馒头，他顾不得礼仪，大口大口满足的吃着手里的馒头，直到一整个都吃完尚且意犹未尽，翙鸣一直看着他，适时又把自己手中的那个递给他，慕凌这时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就两个馒头，老人小孩都在这里，他怎么能独享，不禁涨红了脸，“给阿婆，你和阿婆还没有吃”。
“我们早就吃过了，而且我和阿婆喜欢吃肉，这些只是果腹。”
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翙鸣说道，少年的脸庞虽青涩但却足够俊俏，被这么认真凝视着慕凌不禁晃神，老妪也看出了他的意思，也摆手表示自己早已用过晚饭。
慕凌窘迫得耳根子都红了，“抱歉，我太失礼了。”
“别客气，哥哥只当这里是家。”
老妪早已困顿，与慕凌说了几句话就去歇息了。
翙鸣托着腮，认真注视着不那么饥饿之后斯文吃着馒头的慕凌，贴心给他倒了些水。
慕凌很感激这个不算熟悉的少年，更晚一些他笨拙的爬上楼梯，与少年同宿一处，虽然连张床都没有，身下也只是垫了一层薄薄的褥子，慕凌却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好梦。
只是第二天起来，总感觉身上有些酸麻，细细查看似乎还有些红痕，慕凌只当是被虫蚁咬了，也没多想，可他并不知道，就这满院的毒花毒草，若有寻常虫蚁进来，早就都被吞吃或毒死，哪还有命来咬这屋里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