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上任（第1 / 2页）

作者前言：

「如愿以偿」再过不久即可完结了，我开始构思十年前曾经挖过的这个坑，回头一看也觉得当年文笔幼稚，布局浅薄……但我还是没有打算做太大的改动，因为这篇「平安日记」也是我深Ai佐光的过程之一。

在大约第十章之後，或许会有读者发现此篇作品前後深度相差太大，如有不惯，还请包涵——当初那个知少nV所写的前段故事。

以下正文。

这是日本平安朝。

是人与鬼共处的时代，是强盗与贵族共处的时代，是贫穷与富裕共处的时代，是华丽与堕落同存的时代。

背景是在平安京，平安人称皇g0ng为大内。

在平安朝，多的是悲惨的背景。

但是他们就是在此相遇、相识。

其实如果说悲惨的话，他们的结局也不见的b一般的市井小民还好的多就是了。

相遇是最痛苦的事。

因为一旦相遇，就会分离。

近卫光已痊癒的事轰动了整个藤原家，这自然不是因为近卫光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的少主应该不会再做出一些惊人之举了。

但他们似乎想得太美太早了一些，佐为回来了没，但他却天天跑去近卫光的家探视，说什麽近卫光不Ai吃补品，要看着他吃才安心……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理由，佐为正经八百地说了出来，惊呆了一g人等──

说难听些，近卫光是什麽东西？他是佐为的什麽人？不过就是个低等小吏，而且还已经家道中落了，佐为每天去探视他，这是绝对不合礼法的。

但佐为并不介怀，他不在意所有人的眼光，反正他现在已经乖乖的，该去的棋赛都有去了，接下来他的时间他Ai怎麽用，都是他的自由。

他从神护寺回来第一次见到近卫光时，恍若隔世地瞪着那个站在房间里等他的男孩，接着两眼溢满泪花，什麽都没说就扑抱了上去，哭哭噎噎了好一会儿。

「我……觉得好像一辈子都没见到佐为了……」近卫光讷讷地反抱着佐为。

「可不是？折磨Si我了……呜呜！」

佐为一哭起来总是惊天动地的，近卫光拍抚着他好让他冷静下来；佐为抬起脸，轻抚着近卫光的脸，仔细地凝视、打量着近卫光，他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又哭了起来，双唇因为哭泣而颤动着：「你看看你……瘦了这麽多……以前脸儿圆圆的多好看……呜呜！」

「唉，没办法，我啥也吃不下……倒是佐为，也瘦了呐！」近卫光一边为自己叫屈，一边也注意到佐为似乎也瘦了些，他担心了起来：「怎麽了？你这段时间在g嘛呀？我听说你没去下棋，一天到晚去寺庙里……为什麽瘦了呢？……和尚欺负你吗？」

「没，没有，我也吃不下……」佐为连忙摇头，难得地破涕为笑，他像是抱着小弟弟似的抱着近卫光，安心地说：「太好了，瘟疫除了，我再也不用一天到晚担心你会不会……唉，总之，YyAn寮也研磨出治这瘟疫的药方，总算是让人放心下来了。」

「哼！可不是？！那家伙……贺茂明趁你不在欺负我！一天到晚要我吃一堆药草，说什麽如果药草用在我身上有效，就可以试着拿去治疗瘟疫，还说什麽我会造福人群，就算被苦Si也不会下地狱，佛祖会感动我的＂牺牲＂而让我上极乐世界呢！」说到吃药，近卫光就一肚子火，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被当成禽兽似的试药，他就觉得委屈，他是最讨厌吃药的人，还要被b着吃，当时食不下咽说不定根本不是生病的关系，而是满嘴巴苦味，能吃得下什麽东西？

佐为静静听着，最後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贺茂明的嘴怎这麽毒？」

听佐为声援他，有靠山了，近卫光有恃恐地一扬下巴，决定全盘托出贺茂明的恶行：「哼！你可不知道了！他读得书多，还动不动就拿书里的句子骂我！欺负我听不懂经典就成天在我身边叽哩咕噜的，烦Si了！」

以佐为的聪颖，听了这麽多下来，当然听得出一些端倪，他笑着掩唇，戳戳近卫光的脸颊，挖苦道：「但我看他温文有礼，不像是盛气凌人的孩子……一定是你不吃药，让他头痛，对吧？」

没想到这麽快便被佐为戳破，近卫光的脸红了一阵，扁扁嘴，横瞪了佐为一眼：「……你帮他还帮我？」

「帮你，当然帮你。」

「我看你胳膊往外弯，从头到尾护着他！」对於佐为的敷衍，近卫光似乎更火了。

「怎麽会？别这麽生气嘛，我们好好聊聊。」佐为拉着近卫光在窄廊坐下，近卫光一开始还不是很愿意，但被佐为牵住了就不知不觉地跟着佐为走。

「别聊贺茂的事了。」

「好好、你想聊什麽？」佐为为他拭汗，这麽近看才真切地感受到近卫光的瘦弱，贺茂明也说过了，这一个月都是危险期，绝对不可以再染任何病，哪怕是小小的风寒。

刚下过一场雨，庭院空气清新宜人，天空明亮高阔，翠绿的叶尖滴下雨珠，屋檐也滴滴答答地滴落着雨水，两人便坐在窄廊赏景。

紧邻着近卫光房间的庭院非常宽阔，以前近卫光家境不的时候，这里还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名卉，但因为近卫光生X粗鲁，经常「辣手摧花」，後来花草便移植到别房的庭院了；但也刚好，近卫光十岁起，就不再拥有贵族特权，平安时代原本就是血缘离皇室越远，贬阶越快，他家再也没有nV眷攀附皇族，自然到他这一代，他就什麽也没有了。

但他年幼天真，浑浑噩噩，根本不在意，看着自己的家越来越简陋，仆侍们一一离走，剩下的都是b较推心置腹的，幼时盛景虽然不再，也不能伤他的心。

佐为暗自欷嘘着，这和自己的家，差异得多大啊！为了生计，近卫光家里的一些玩物也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看来他也得立即上任为检非违使，为这家挣钱才行。之前虽值勤过几天，但後来染了瘟疫，就再也没去左近卫府了，连检非违使厅都没去。

这个家的担子，要落到他这尚小的肩膀，佐为一想到不免就感到心疼。

近卫光哪里知道佐为心里正在忧愁着这些？他靠在佐为身边，气馁地闭上眼、垂下肩，道：「现在是因为……我的病刚刚好，你可以来探望我，以後要见面还是麻烦的吧？」

「这是当然……」佐为微弱地应着，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只想着以後要如何用自己的力量让近卫光的家人过得好些，近卫光看他心不在焉，好奇地抬起眼，盯着佐为的下巴：「……佐为，想些什麽呢？」

佐为一怔，然後虚弱地对近卫光微笑了一下，他尽量以委婉的方式道：「……光，你的家，跟以前差很多了。」

「那当然啊！我现在已经不算贵族了，所以去找你才难呐！」

「……先不论找我的问题，你家现在的生活……困难吗？」

近卫光不解地看着佐为好一会儿，然後才恍然大悟：「佐为担心我家变乞丐吧？」

「你、唉！怎麽这麽说话呢？我只是担心……你家由奢入俭难，说什麽乞丐呢？真是难听。」

近卫光吐吐舌，攀着佐为的臂膀，安慰佐为道：「不用担心！我家的人已经都习惯这样了！反正大家聚在一起，就算真的穷了点又有什麽关系呢？而且我们也没有耍贵族威风的习惯，不会难过的啦！」

看近卫光态度开朗，不以为苦，佐为才放下心，但还是叮咛道：「如果有困难，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告诉我啊！」

「好好好！我如果真的成了乞丐，第一个就到你家去行乞……唔！」

近卫光话说到一半，佐为就掩住了他的嘴，对着他严肃地摇了摇头：「别这样，你知道我不Ai听这些。」

近卫光住了口，辜地看着佐为，虽然他知道佐为不Ai听他说这种话，但他口没遮拦惯了，要他改还真不容易。

佐为看他在反省了，也微微一笑，不再去追究这些，他软下声音，问道：「那这样，你下回上左近卫府值勤是何时？」

「我不去左近卫府了。」近卫光低声地说，佐为一愣，眉头锁着不解，激动地问：「为何不去了？」

「我不能去了，因为我染过瘟疫。左右近卫府里待的人都是皇家的御用钦官，他们要保护大内安全，所以绝对不可能用我的。」

「那……那你要怎麽办？」佐为担忧地握着近卫光的手，握的手劲极大，近卫光虽觉得难受，却也没推开，他安慰地笑着说：「不必担心啦！我是检非违使，还有检非违使厅可以待啊！只不过一切都要重新学起就是了。」

佐为知道他不是处可去的，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记得上任第一天，要和大家打好关系喔。」

「谁懂得那些？喜欢我的就喜欢我，不喜欢我的就由他们去吧！」近卫光豪气地一扬头，一脑袋地摔进佐为怀里，佐为吓了一跳，连忙抚着他的头颅，连声骂道：「你做什麽你？摔这麽大力，头会不会摔坏了？」

「才不会呢！头这麽y！贺茂明说我的头很y！」近卫光变换个姿势，躺倒在佐为怀里，大视野地看着天空和一小片屋檐，天空好高好蓝，雨滴从屋檐落下，滴在地上的青草上。

「说到贺茂明，怎不见他？」

「我病好了，他就不理我啦！说什麽要补身T就补，不补他也懒得理我啦！」

佐为沉Y着，贺茂明不盯近卫光，那就由他来盯了；近卫光捋起佐为的发尾，靠在鼻间嗅着，这种亲昵的情景是他行元服之前才可能有的。

近卫光兀自沉醉在这样宁静的幸福里。他幼时好歹也算是贵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佐为的家，哪里也没去过；现在因为生病又好一阵子没去左近卫府，官场情，人间冷暖，他还不知其天高地厚……

近卫光不能去左近卫府，现在只能待在检非违使厅了，一开始几天他待在检非违使厅不外乎听些新人规定，还有检非违使该做的事；他的身份法接近大内，只能处理民间一些不法事情，这便决定了他往後的活动范围，不是民间，就是检非违使厅。

这儿的检非违使多半是失势贵族担任，b起皇g0ng，倒也没有什麽g心斗角，反正每个人几乎都是一样的，薪俸也差不多，除了判官＊之外，他们也没有什麽好抱怨。

＊检非违使厅最高长官

近卫光为人随和开朗，很快就交到朋友，第一个和他成为朋友的是一个姓筒井的低阶贵族，虽然身份低微，但他斯文儒雅，知书达礼，个X温和，纵然稍偏软弱了些，但因为乐於助人，在检非违使厅受到普遍的尊敬。

说来，两人也是因为围棋而结缘的。

在检非违使厅值勤的人，也会有事可做的时候，检非违使又都是男X，这些游手好闲、手中有点小钱的小使役，难免就会沾染赌博或是酒sE，在检非违使厅不能玩nV人，那趁着判官不在时小小赌个几把，打发打发时间也没什麽不可以的。赌的方法有很多，但是因为这些低阶贵族……多半甚至称不上是贵族，总会憧憬贵族生活，自以为是地模仿贵族游戏，围棋也是其中一项。

筒井虽然温和，但对下棋一事还蛮严肃慎重的，他从不沾染这些，虽然不屑这些人的行为，但他也没有勇气去阻止，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独善其身。

近卫光一开始便是受筒井照顾，他从小受佐为影响，佐为灌输给他的围棋观念便是不可扯上利益，围棋，就只能是围棋而已，一旦g搭上别的原因时，那份追求神乎其技的心态便会受到W染；也因此，一开始和筒井相处，观念相合，两人还挺意气相投的。

筒井大近卫光两岁，虽仅仅两岁，筒井所知道的知识却b近卫光多出许多。他平时就Ai读书，文学就不说了，甚至天文地理、药草学等等他都多有涉猎，计算之术尤其JiNg准，但他个X安静内敛，不Ai宣扬，纵然一肚子墨水，他的博学却不是那麽多人知晓。

近卫光对他又敬又Ai，筒井几乎不能算是他的普通朋友了，而是个会包容他的兄长辈，跟佐为有几分相似，但佐为对待近卫光那样私的温柔却又不是筒井可以b得上的。

近卫光上任没两天，佐为就遣人送了他一把武士刀，刀鞘雕镂隐蔽JiNg美，以紫金sE的金属染在鞘柄，刀身如霜似雪，疑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但近卫光眼拙，哪里知道这宝贝的价值？他只因为是佐为送他的就开心了老半天，每天带着此刀进进出出的。他病已经好了许多，身子也调养得当，佐为不再来天天探视他，而专心在皇g0ng棋赛中，近卫光知道佐为的忙处，也不去信吵他，他在检非违使厅也过得算是充实。

这天他与筒井在街上巡视着，两人饿着便找了一间小店坐下吃喝。筒井看着近卫光放在脚边的刀子，伸头过去小声地对近卫光说：「近卫，你的刀得收好，被有些眼光的歹徒瞧上就不好了。」

筒井几天前就对他说这刀的好处，近卫光总算知道佐为送了他什麽样的宝刀，但他一扬下巴，笑道：「抢检非违使的刀？不怕反被刀砍吗？筒井前辈你就不必这麽担心啦！」

筒井看他这样，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两人有说有笑吃喝了一会儿，筒井放下杯子，突然正sE道：「近卫，今年冬天大内要举办一场棋赛，你知道吗？」

「棋赛？在皇g0ng里的吗？」

「当然不是，虽然不在皇g0ng内竞赛，不过……嗯，是殿上人举办的，跟皇g0ng也扯得上一点关系……」

筒井说话温吞，语意不明，近卫光直肠子不耐烦了，他拍拍膝头，催促地叫着：「到底怎样怎样嘛！筒井前辈你说快点、说清楚点！」

筒井温和一笑，道：「好，不跟你说那麽多。总之呢，那些有钱贵族要在民间举办一场棋赛，参赛者是六位以下的官人包含平民！岁数则限制在十二至十五，不过这回很刺激喔！是三人一组，三战两胜便可晋级，直到决赛。三个人一起奋战的感觉，跟一个人从初赛打到决赛的感觉是很不相同的！」说着说着，筒井平时总是平静的瞳波竟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不说筒井，连近卫光也兴奋地瞪大眼，直嚷：「太好了！我也要参加！我们再多邀几个、凑成三人！」

说到「凑三人」，筒井便一扫刚刚的雀跃，他落寞地垂下眼，苦笑道：「检非违使厅那些人……你也知道的，他们如果没有赏金，是不可能参赛的……况且也不是所有人的年龄都符合，十二至十五，范围毕竟小了些……」

近卫光也感染到筒井沉郁的心情，不禁也垂下肩头，锁眉苦思，蓦地，他想起一个绝佳人选，弹指道：「啊！那我找贺茂明来！那家伙也很能下棋！」说起来，佐为还称赞过他呢！

「贺茂明？」筒井的脸上写满惊讶，他愕然道：「近卫，你竟然认识名满京城的天才YyAn师，贺茂明？！」

「呃，感情没很好就是了……」突然想起自己跟贺茂明不睦，近卫光难堪地抓抓头，对了，他都忘了他们是世仇呢！

筒井完全没想到近卫光竟然会认识那样的人物，他惊疑地看着近卫光，只见近卫光烦恼地抓着脸，喃喃道：「可佐为又太老了……叫他变装大概也不大像……」

「……近卫，你刚刚说的佐为，可是藤原佐为？」

近卫光猛地抬起头，傻呼呼回：「是啊，京城里有很多佐为吗？」

这回，筒井的脸sE称不上是惊讶，而是惊恐了：「近卫！你……你竟然认识这些大有来头的人物，你……你怎会当检非违使呢？」

「我和佐为自小就认识了，我的名字还是佐为取的呢！」想起自己和佐为的童年，近卫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那幸福已经渐渐远去。

他看着筒井一时之间回不了神的呆脸，笑道：「怎麽了？佐为这麽有名吗？」

「那是当然！他……他棋艺超群，为人客气厚道，不以藤原氏之名随意欺压别人，更重要的是，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啊！」

筒井拉里拉杂说了一堆，把近卫光说得呆若木J，「呃，佐为有这麽好啊？」他怎都不知道？

「你竟然还直呼佐为大人的名字，实在是……唉！这麽说来，你与佐为大人常见面？你也经常拜见他的玉容喽？」

还玉容咧！

近卫光的嘴角颤抖着上扬，勉强道：「呃，佐为是生得好看，但……有这麽夸张吗？」

「唉，我没看过，自然不知晓有没有这麽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真羡慕你，不但认识贺茂明，还认识藤原佐为大人……这是几世修来的福份呀！」

「这……」

「你要下棋也有伴，还是京城名手；遇上疑难杂症，也有京城第一的YyAn师帮你……唉，若是我，多折几年的寿命都愿意呢！」筒井越说越忘我，越说越陶醉，完全忽视对面表情尴尬的近卫光。

「…………」

折寿？没必要吧？

认识贺茂明，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吗？

近卫光语地坐在自己的房中，轻抚佐为送自己的刀鞘，不知道这把刀是哪里来的呢？是佐为的传家宝吗？

夜风起，吹起房间几帐，格子板窗上的糊纸似乎快破了，近卫光遂向上支起窗子，拿木棍固定好之後，瞪着身後那个在自己房里排谱的「京城第一美男子」。

佐为心旁骛，对周遭的事物毫所觉，眼里映的，心里挂的，全都是眼前的棋式，也不想想今天来这儿是探望近卫光，来询问他上任後有没有什麽困难，谁知近卫光说要看他在皇g0ng内棋赛的棋谱，他一排下去，不得了，就这麽盯着棋盘出神。

每一手，都该追求最完美……

「那个，佐为啊……」近卫光发声，想x1引佐为的注意，这时他的N娘来到近卫光的房间，伏在地上道：「主人，贺茂明大人来了。」

「喔，让他进来。」

N娘立刻离开去请贺茂明过来，贺茂明被请进之後，他看了近卫光一眼，淡淡问：「身子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

「有再烧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