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瞧你那宝贝蛋干的好事!”(第1 / 2页)
新的一周,面对岌岌可危的资金链,季姿礼作为董事和执行总裁,又哪能真正作壁上观,垂手只待研发部出成果。
他需要早早地做准备。谈拢、稳定更低价的供应链,打开更多条市场渠道,从集团底下的副生产链中,通过缩减成本,挤出资金投向研发部……这一切的一切,都需他经手,往往早晨天不亮就出发去往公司,上午开会和签文件,下午出门会见商业伙伴,商谈合作之事,到了晚上,还要审批一天之中各部门的各项报表和预算。
真正是忙得脚不沾地,连三餐都是草草吃就。
可即使都这个份儿上了,那唯一不变不改的,就是给一天三次地给季霍辛打电话,询问他伤口的情况,要看照片,千叮咛万嘱咐,擦药,换纱布,不准沾了水。
连贺风行看了,都替他脑袋发晕得厉害,嘴里直往外冒酸水:“你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弟弟是位娇小姐呢。”
季姿礼忙着手上的活,不理睬他。
贺风行不爽,装作痛苦嘶声,龇牙咧嘴地走到他身边,脱了西装外套,背过身,把衬衫往上一拉。
“瞧你那宝贝蛋干的好事!”
他脊梁骨靠近尾椎的地方,正映着一小片淤紫,紫里晕着青,麻麻点点,飘出些药酒的刺激气味,看起来还挺严重。正是那天季霍辛将他一把推到车门上,脊骨撞上凸出的车门把手伤着的,当时也就刺痛了下,还没什么事,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差点没折了老腰。
季姿礼许是觉得他活该,看都没看一眼,冷冷道:“我没记的话,今天中午新商场开业剪彩的时间要到了吧,贺总。”
贺风行瞄了眼腕表,骂了一声,拎上外套就去拉门,临到跟前猛地掉了头,猝不及防地,往季姿礼的头脸上狠亲了两口,“你给我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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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市中心的公车上,周信见车上下了人,空了个座儿,便用手肘捣季霍辛:“霍辛。”眼神示意他去坐。季霍辛动于衷,只把自己的背包交到他手上。
周信笑了笑,去坐了下来。到下一站又空出一个座位,两人才一前一后地挨着坐了。
“欸,你去市里干什么?”周信扒着前面座椅,问季霍辛。
他们校区在郊区,他自己是因为下午没课,所以去市中心那边做家教。
“商场开业。清洁用品店。”季霍辛说,周信思索了两秒他这两个句子之间的关系,旋即看了看时间,笑道:“那个新商场是吧,我这还早,跟你一块去逛逛。”
季霍辛说“好”。静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让身后的人看。
周信把脸伸过来,就见季霍辛左右划拉了两张照片,问他:“哪个干净。”周信一下就把眼睛眯细了。
这这,这不是同一张照片吗?
他这么想着,也问出口了,季霍辛面上冷肃,认真道:“不一样。”周信拿过他手机,背着光,又调亮了屏幕亮度,仔仔细细地瞅了一阵儿,这才发现,虽然拍摄镜头的角度大体一致,但朝向的确有细微的差别。
他挠挠头道:“都挺干净啊。”
季霍辛道:“更。”
周信拿出做科研的态度,拉大缩小,拉大缩小,跟个捻线穿针的老太太一样,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最后终于下结论道:“我觉得,第一张更干净点儿。”
季霍辛的脸登时就垮了。
周信不知所措:“啊……怎么了么?”季霍辛僵硬地摇摇头,面上有不甘的神色。周信看到他点开手机余额,反复看了看。
从郊区到市中有约莫四十分钟的车程,午后阳光明媚,从车窗照进来,晒得人精神懒洋洋的,车尾颠簸又似小船儿摇,两人很快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周信迷迷瞪瞪醒来时,是听到一声暗哑的巴掌音,像是打在了头皮或是什么东西上,闷闷的,不怎么响亮。
甫一睁开眼,就见着季霍辛的身侧站着位老大爷,四十五岁的年纪,脑壳光秃锃亮像是西瓜皮。
季霍辛也是刚醒,脸上还困蔫蔫的,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皮半遮,感到脑袋上有点痛楚,就抬手用掌心摸了摸。
周信正要点开手机,看看到哪一站了,耳旁突然炸开一嗓子,那声音亮若洪钟,像是从胸腹中发出来的:
“你这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我在这儿站三站了,都不知道让让座!现在的人,都是什么素质!啊?!长着这么大一双眼用来装睡!社会的败类!”
周信骤然间清醒了,这才发现原来车上已经满座,且站了许多的乘客,其中不乏两鬓花白的老人。
这动静吸引了全车的目光,齐刷刷几十双眼睛。
“不是,大爷,他睡着了。”周信连忙跟人解释。没想到那大爷见他说话,连他一块骂:“还有你个小眼儿,眯着就不知道你装睡了!”
季霍辛动了动身子,他那副身躯,略一动作,肌肉就要绷起,何况今天穿的还是袖上衣,手臂肌理犹如具备鲜活的生命力,突突地就隆了起来,好似一座座连绵蜿蜒的高耸山丘。
大爷立即朝后踉跄了一步,是个自我防卫的姿势。季霍辛站了起来,头顶直朝车顶,他坐下时还不明显,可一站起来,就像是位拔地而起的巨人,也像是座高不可攀的高峰,让人一望之下,畏惧顿生。
他垂着头,那双冷峻的眼直直地望着那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