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瞧你那宝贝蛋干的好事!”（第2 / 2页）

大爷紧张得双腿狂打哆嗦：“你、你……打、打打……”最后不知从哪儿上来的一口气，嗓子都喊劈了：“都、都看着！！！”

是叫全车人都看着这小年轻要当众殴打他这老弱病残的意思。

周信吓坏了，立刻窜到两人之间，将两人隔开，打着商量：“大爷，你坐我那座位去。”同时一手拍着季霍辛的手臂。说实在的，他不知道季霍辛真正发起怒来是什么样子，但后果一定非常惨烈，他没有应付季霍辛暴怒的经验，也不是他哥哥，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这局面，连手都在细微地颤，在那大爷不依不饶地回瞪季霍辛时，不可自抑地就要对他说：

“大爷，你别……他他……”

有病。

这两个词像一根尖刺，狠狠往他脑袋里蛰了一下。他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甚至只是想了那么一瞬息，都觉得皮肤刺痛，好像季霍辛真的不正常，好像他真的跟他们不一样似的。

“他他今天发烧了，”周信说，“吃了药困，真不是装睡。”

季霍辛闻言皱了眉，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而后道：“我没发烧。”

就在大爷横眉怒目，要长篇大论地怒骂面前二人之时，一瘦小的身影挤到了跟前，鸡爪枯指般的手，往大爷头脸上狠狠一耙：

“你打他干啥？”

瘦得竹竿一样，背着个破布袋子的老奶奶，一手攥住季霍辛的手腕，暗中使力把他往座椅上按，一手去扒拉大爷的光溜脑壳，嘴上机关枪似的，说出的话短而促，密而急：“你打他干啥？我问你打他干啥？他睡得好好的你惹他干啥？碍着你了？没腿？没脚？全车就你站不住，戏瘾上来了，搭戏台子去！在这儿唱！谁听，问你谁听？”

大爷方要还嘴，立即被打断：“大腚金贵，镶了银，镶了金，镶钻石！坐车顶上去，没人瞧你一眼！……”

她说话有很重的口音，其实听不太懂，但胜在气势如虹，端的是连环炮的架势，不给对手半点见缝插针的机会。大爷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一把好嗓音堵在喉咙里，一句也发不出来。

站台很快到了，大爷骂骂咧咧地要下车，她也到了地方，拢了拢身后的布袋子，隔着点距离跟大爷继续对骂，踩下第一级阶梯时，面前伸过来一只塑料瓶子，是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季霍辛坐在那里，把瓶子举到她手前。

老人朝他笑了笑：“好孩子。”下车了。

周信直到走进商场，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暗地里瞥向季霍辛，季霍辛冷眉冷眼的，没什么表情，正微抬起下巴，跟着指示标牌找电梯。

他轻吁了几口气，跟在季霍辛身旁上了电梯，才慢慢从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脱离出来。又怎么会知道，季霍辛当时站起身，看着大爷，只是想跟他说一句“你坐”。

季霍辛按下二楼按键，观光直升电梯关上的最后一秒，门外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条纹西服走了进来。

“嚯。”

贺风行一挑眉，这是遇见熟人了。他像只招展的大公鸡，做作地抓了抓领带，“你们两个来干嘛，这儿离你们学校怪远。”

季霍辛秉持季姿礼的训教，不听这人讲话，只直视前方的电梯缝隙。周信缓解尴尬道：“来市中心做家教。”

贺风行用上挑的眼尾瞥过去：“家教，来这楼上做家教啊？”

周信摆手道：“不是不是，先跟霍辛一起来逛逛。”贺风行下巴微扬，略带审视。

什么逛逛，不过是不太放心，所以习惯性跟着来。他在季姿礼的脸上，看到过太多这样相同的表情。

他从鼻腔中嗤出一声，上下一打量季霍辛那个大个子，心中稍许不齿：呵，周边人都当这是个吃奶的孩子呢，明里暗里护着。

他心里的那点酸意和不爽，在听到季霍辛接通电话之后，愈加放大。

“姿礼。嗯，来市中新商场。没有。嗯，周信。……买东西。好。没有裂开。不疼了。纱布揭掉了。吃了。两杯。不用。好。嗯。……”

净是些关紧要的琐事，简直让听者怀疑对面的人只是为了多听听这人的声音，多听他说两句话，因而问出这么多的废话。

贺风行暗自磨着后槽牙。

任他在心中如何暗戳戳地踩贬季霍辛，可在季姿礼的心中，季霍辛就是他天上月牙儿一样的宝贝。

他拧着眉，忽然也幼稚了，像是孩子般非挣一口气，端着一副成人男性的口吻，假意咳了一声，吸引注意力：

“知道独立点儿，少给你哥惹事儿。”

季霍辛已经挂了电话，听了这话，微转脸看着他，他那双黑得发亮，犹如兽类般深沉的眼眸，不管猛然间望过来多少次，都不觉使人心惊，贺风行不肯流露一丝下风，硬挺着脖颈，扬了扬下巴：“他最近忙着呢。”

“什么？”季霍辛问。

贺风行嘴角翘起得意的笑：“不是你们小屁孩管的，上好你的学吧。”

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他攥着西服外套的领口，很有气势地挣了挣：“他缺的东西，你可给不了。”

电梯兀自紧闭，季霍辛盯着电梯缝隙，重复道：“独立。”转向身侧的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