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还愿（第1 / 2页）

这是日本平安朝。

是人与鬼共处的时代，是强盗与贵族共处的时代，是贫穷与富裕共处的时代，是华丽与堕落同存的时代。

背景是在平安京，平安人称皇g0ng为大内。

在平安朝，多的是悲惨的背景。

但是他们就是在此相遇、相识。

其实如果说悲惨的话，他们的结局也不见的b一般的市井小民还好的多就是了。

相遇是最痛苦的事。

因为一旦相遇，就会分离。

初秋时，佐为与近卫光腾了一个空假，与贺茂明说好便前往J明寺。

近卫光脸sE郁郁，三人坐在牛车里头，佐为和贺茂明偶尔评风论景，指指点点，两人一来一往极有学养，虽然不像佐为和近卫光那样要好，但如此相敬如宾，真心相待的朋友也不可多得。

牛车缓慢地行驶着。

近卫光聊地托腮，手肘支靠在打开的窗子上，任由微风吹乱他的浏海，心里乱糟糟的，烦闷至极。

佐为看他如此，知道他不愿上J明寺还愿，但终究还是乖乖跟来，他不禁心里一阵疼惜，轻轻握住了近卫光摆在腿上的手，唤道：「光。」

近卫光回过神，「g嘛？」

「谢谢你陪我来。」

「没，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多一分一刻，我也是开心的。」

佐为顿了一下，道：「……即使去你不想去的地方？」

「嗯。」近卫光闷闷地点头。

佐为欣慰一笑：「谢谢。」

「嗯。」

看他如此消沉，佐为开了话题，y提起近卫光的兴致，道：「光，我刚刚跟贺茂明说到我出生时的事。我出生时嘴里含了一颗白棋，父上高兴得不得了，还说我的JiNg魄和围棋紧紧牵扯在一起，分也不分不开呢！」

近卫光听到熟悉的事，才提起JiNg神，笑道：「嘿嘿！你本来就是呀！你呀，是棋仙转世！」

「不、不，这样说，太冒渎神仙了，只能说我与围棋有缘。」听近卫光把他b喻成神仙，佐为诚惶诚恐，近卫光却不以为然，但看佐为不Ai他这样b喻，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在他心中，棋仙要b佐为才b不上呢。

「我出生时也拿着围棋，不过我是左右双手各拿着白棋和黑棋。」近卫光想了想，便从衣服中H0U出一个像护身符的金sE囊袋，道：「呐，棋子就放里面，大家都说是伴我出世的东西，所以会保我平安，不准我拿下来。」

贺茂明一愣，脸sE极为不敢相信：「你也……？」

「嗯？怎啦？」察觉贺茂明脸sE有异，近卫光看向坐在对面的贺茂明。照理说在他们三人之中，佐为的地位最为高贵，这是庸置疑的，应是近卫光要与贺茂明并排而坐，佐为单独坐在他们对面才是，但是佐为和近卫光都互相想要跟对方在一起，倒也没管那麽多；贺茂明虽然谨守礼法，但似乎对「礼」有他自己的见解，对於不伤大雅之「礼」，他也没那麽介怀。

贺茂明沉默半晌，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绿sE的囊袋，道：「我出生时，两手也各握棋石。」

近卫光眼角一H0U，和佐为有缘他是很乐意啦，但是跟对面这位有这麽巧的缘分，他还真笑不出来，只敷衍道：「啊，是吗。」

近卫光与贺茂明都各有两颗棋石，唯有佐为只有一颗，实在不祥至极，意识到这一点，三人不禁都为此打了个冷颤，自古便是双数为吉，吉祥话也大多与「双」有关，但「单」的意思就不是那麽圆满了。

佐为面sE苍白，喃喃道：「难道我与围棋，竟是有缘份？」

近卫光看佐为如此，他想也没想，倒出了棋子，将其中的黑棋交给佐为，道：「呐，这样你和围棋就有缘有份啦！别想那麽多。」

贺茂明大惊失sE，这伴着自己出生之物是何等重要，不但有守护意味，也与生命牵系在一起，近卫光此举疑是把命的一半分给佐为。佐为反手将棋子塞回去给近卫光，道：「光，不可以的，这是伴你出生之物，你这样随便给了别人，不好。」

「你又不是别人，你是佐为呀！不要紧的，一颗石头而已，如果给了你，你就能心安的话，我两颗都给你也不要紧！如果不够，就抢对面的啦！」近卫光开朗地说着，还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贺茂明的那份「吉祥物」，贺茂明握紧手中绿囊，目若冰水地瞪着他，不发一语。

佐为不肯收，近卫光被搅得烦了，反而迁怒於贺茂明：「都是你啦！提什麽出生的事！都几百年前的古老故事了，还说来令人心烦！」

贺茂明被他一骂，原想回嘴，但看佐为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不禁也有些自责，近卫光这样一说，他倒真的觉得责任都在自己头上了。

佐为想劝近卫光别发怒，近卫光却伸手一扬，将那个金sE囊袋给扔出了窗外，佐为大叫一声，又气又急：「光！你这是g什麽呢你？！」

「哼！」近卫光拍拍双手，像是扔了什麽麻烦的玩意儿似的：「这种东西，生虽带来，Si不带去的！扔了一身轻！」

「你……唉！你……我……」佐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连忙伸手敲着车顶，叫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牵着牛车的小童连忙让牛停下，佐为连连探头出窗外，确定那金sE的小囊没被捡走，还在原地，他急着要下车去捡，那个小童却同时掀起竹帘，问道：「佐为大人，发生何事？」

佐为连解释也暇说，只赶紧从座中暗层拉出一串铜板，不由分说塞给那小童，急声吩咐：「你脚力好，你去！去帮我把那金sE的小袋子拿来，就在那儿，看见吗？在水道附近，小心别让它给老鼠叼走了！快！」

一串钱币，即一百文，是以绳子将一百枚铜板串成一串，又称串钱。对一个小童来说，这已经不是「小费」或「遣费」的程度了，以平安时代的行情而言，遣下人跑腿，只要两文，即两枚钱币，要下人通融送信，也只需十文即可打发，一百文莫说对小童，就算对成年的下人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足以买米打酒、上街聚赌了。但佐为不谙世事，根本不懂物价情况，只知道要付钱。

佐为出手阔绰，那小童不禁看了个呆，佐为会了意，急忙道：「不够是吗？我再给你……」

贺茂明反应最快，忙拦住佐为，对着小童喝道：「快去！」

那小童被贺茂明一凶，荒荒地收下串钱，急急忙忙去帮佐为拿回近卫光的出生之物，佐为着急地将头伸出窗外，看见那小童将那囊袋捡起，他总算安心。

近卫光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也不觉得有多麽要紧，他耸耸肩，道：「有什麽了不起……」

佐为怒极，回头瞪了近卫光一眼，那一眼里却是哀戚b愤怒多，泪水一下涌上眼眶，颤声道：「你……你不Ai惜自己的生命是吗？」

「谁不Ai惜？我只是没那麽迷信！」

「你这就是不Ai惜！你这就是不Ai惜！我气Si你、气Si你了！」佐为眼泪直掉，却又不忍打骂近卫光，遂捶腿泄愤，委屈极了。

贺茂明冷眼看着，他用清冷的声音道：「你们慢吵，我去和那小童吩咐事情。」说完，他掀开竹帘走下了牛车，似乎在牛的身旁跟那小童在说些什麽，但车内的人却没认真在听。

「佐为……」

「你别叫我！」

近卫光也好是委屈，他生气地隔着竹帘瞪了贺茂明雪白的背影一眼，看回佐为时，眼神却柔和了不少，辜地说：「你别生气……」

「我怎麽不生气？！自你一出生，我把你当成什麽天大的宝贝疼惜、宠Ai，从小你一生病、一受伤，我哪次不是急得团团转？！这次你得瘟疫，我天天礼佛祈祷，跪得膝盖都破皮了！你可知为了要你平安，我什麽也能做、什麽也愿意做的！甚至我还同佛祖发愿，如果你能痊癒，要折我的寿命我也愿意！你却这样不Ai惜你自己，把……把这麽重要的东西随手扔了……呜呜！等等要是少了哪颗棋子，我再也不理你！呜呜！」佐为又抬袖掩脸痛哭，难以抑制。

近卫光脸sE郁然，他伸手拉住佐为的袖子，轻声道：「我也是一样的……佐为。」

佐为不理他，继续哭他自己的，近卫光知道佐为有在听，只是故意不理自己，他苦笑了一下，道：「佐为……你愿意为我折寿，我……难道就不能为你损命吗？我也很愿意的……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也跟你一样，什麽都能做，也什麽都愿意做的。」

佐为停下哭泣，放下了袖子，可怜兮兮地说：「但是光……这样不好……你把其中一个棋子给了我，这意义实在太……太不吉利了！这意味着牺牲自己让别人壮大，不会有人这样做的……」

「谁说？今天换做是你，你也会给我的，是不是？好啦！别哭啦！」近卫光为佐为擦泪，笑道：「你刚说啦！你跟佛祖说折寿让我延命，那我也把我一半的命给你，咱们扯平啦！」

「不要！」

「怎麽不要？」

「总……总之我不要，你……你就当作我要你欠我人情好了！这样下辈子才有藉口威胁你。」佐为随便乱掰。

「嘿嘿，我这人虽然喜欢报仇，但真的忘了的话，也没那麽在乎报仇的事。不过这报恩啊，我可喜欢的紧，别人Ai报仇，我偏Ai报恩！」

「你还敢说，你老拿癞虾蟆吓我，明明是恩将仇报！还说什麽报恩呢……」

近卫光豪迈地一摊手，一副很奈地说：「那要不然，那两颗棋子都给你得了！」

「不可！不可！别再提这事！光，我们打个商量……」

转眼间，佐为便屈居「弱势」，近卫光一副很难商量的模样，睨着佐为道：「商量啥？」

「以後这种事，你就算不信，你也……也别同我争！我知道你不信神佛、命运之类云云，但我信，我拜托你，你别再这样激我。其他的我都依你！」

看佐为急成这样，近卫光很是内疚，他想也没想允诺：「是，我知道了，佐为，以後这种事，我不再与你争，如果再跟你争，就让我变成最丑的一只癞虾蟆！」

佐为一惊，惊慌道：「什麽不变，要变成癞虾蟆？！你若真变成癞虾蟆，你我缘分可真的尽了！」

「那我要变成什麽才好？」

「你什麽也别变，当个人就好！只要答应我不再跟我吵这样的事！」

「那当然了，以後我如果又惹佐为哭，佐为你就叫贺茂明把我整一顿吧！」

看他豪迈答应，佐为松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近卫光见状笑道：「呵呵，我刚刚惹你哭，现在又逗你笑，这回我们真的扯平啦！」

近卫光言语得意，佐为却奈一叹，既好气又好笑：「是，只有你能让我一下哭，一下笑……」

两人在车内和解，贺茂明却在车外严肃地对小童说话。

贺茂明脸上不露喜怒，神sE清雅，却带着极深的幽玄与冰冷，别说小孩，就连大人也会对他兴起惧意，他冷冷地对小童道：「刚刚佐为大人给了你不少钱，是吧。」

小童以为贺茂明要把钱拿回去，不禁面如Si灰，贺茂明看了他发抖的小手一眼，便道：「我不跟你拿钱，但我告诉你，佐为大人不明世事，你以後若又受他差遣，不可贪得厌。你为佐为大人跑这段路，值得多少铜板，你应该很是清楚吧。」

小童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其他的便算是佐为大人赏赐给你的，你不可到处找人张扬，把佐为大人当成冤大头戏耍，明白麽？」

小童点了点头，贺茂明看他乖巧老实，只「嗯」了一声，从他发着抖的小手上取回囊袋，便走向牛车後方上车。

牛车行驶的速度缓慢，到了J明寺时，都已经中午了。

贺茂明首先下车，近卫光也从车中跳了下来，他回过身子举高手，佐为正好也钻出身来，他将手放在近卫光的手中，让近卫光搀着下车。

贺茂明看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准备入寺，不禁脸sE微变，近卫光看他没跟上来，不禁回头问：「贺茂，你不来吗？」

贺茂明没回答，只是将视线下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佐为看贺茂明脸上Y晴不定，不禁也跟着他一起看着他和近卫光交握的手，他和近卫光同时问道：「不行吗？」

贺茂明看着两人的脸，疑惑道：「你们……不觉得不妥吗？」

「有什麽不妥？」近卫光没好气地说，然後大叫道：「我已经照规矩，没有擅自跑去佐为的家里了，那些贵族又想管什麽？我和佐为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的！也从来不觉得有什麽不妥！」

「是呀，再说这儿是寺庙，不会有人看见的。」佐为也跟着帮腔。

贺茂明直直地望着两人，摇了摇头说：「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的。」

「那你觉得不好吗？你觉得有什麽不好？」近卫光咄咄b人，脸sE凶恶，贺茂明又摇头：「我不觉得有什麽不好，只觉得不太对。」

「哼，你少见多怪，多见就不怪啦！」

「……也许吧。」眼看快要演变成争辩，贺茂明打住话题，道：「我们进去吧！等会儿见过住持後，你和佐为大人去经堂还愿，我和那住持谈谈。」

近卫光下巴一抬，冷笑道：「哼，最好最好！我看我最好把眼睛蒙起来，免得看见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光！」佐为皱眉微怒，不Ai他说话如此刻薄：「你的嘴怎这麽尖酸？我听了都要怕！」

近卫光没被佐为骂退，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怎样？他们做得，我说不得？！」

佐为一窘，支支吾吾地辩驳道：「也、也许他们已金盆洗手，不再做了……你……Ga0不清楚状况，别乱造口业。」

「好，那咱们来打赌，等会儿贺茂明问清楚情况，若他们没再做，我在佛祖前磕十个头道歉，若他们还在做，我吐他们每个和尚一口口水！」

这等豪赌，佐为不禁有些却步，他也不确定这些和尚有没有再继续做如斯情事，赌赢了，要看近卫光磕头，他也不是顶愿意，但若输了，他又有什麽资格答应让近卫光吐他们口水？

贺茂明瞪了近卫光一眼，便走上前率先要入寺，顺便说道：「近卫，佐为大人心地好，你别藉此欺负他。」

一行三人见了住持，打了招呼之後，佐为便携同近卫光到经堂还愿。佐为虔诚感恩，近卫光倒是嘴里嘀咕着，虽然双手合十，但不晓得在叽叽咕咕念些什麽，过了一刻钟之後，三人在寺门碰头，近卫光问道：「贺茂，你刚刚问了，情况怎样？」

贺茂明看着佐为，宽慰地说：「他们很感谢佐为大人，让他们可以及时醒悟……但你俩为何这麽快就出来？」

「……要不是佐为说至少要待一刻钟，我还要更快出来哩！」

「光不愿在那儿久待……」佐为叹口气，好笑地摇摇头：「才一会儿就缠着我说要走，我想……他心既不在此，也没有必要久留。」

看来，J明寺已经金盆洗手，佐为心下宽慰，心情也因此而轻快起来；近卫光却还是念念有词，和贺茂明抱怨着J明寺的事，贺茂明对人间这种慾念之事虽然清楚得很，但他心境空明，年纪也才十二，在YyAn寮和师尊的栽培下，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nV人，更别说是恋慕过什麽nV孩子了，因此近卫光跟他抱怨这些事，他只觉得J明寺毕竟是寺庙，召唤妓nV自是不对，但是却不懂为何男人就这麽Ai和nV人纠缠，近卫光却说：「一堆出家人，居然这样不知羞耻！如果真的这麽喜欢和nV人玩，那乾脆就还俗算了！这样乱来，难看Si了！」

「当和尚才有不用钱的汤水和粥米。」贺茂明下意识地说。

近卫光听了，却瞪大眼睛，叫道：「不要脸！不要脸！男人就是要保护nV人和老小的，这样窝在寺庙里，每天吃不用钱的米，如果全国的男人都是和尚，谁来当YyAn师治好瘟疫？谁来当检非违使打坏人？」

贺茂明一怔，不知要如何反驳，他看了J明寺一眼，突然觉得和尚的确是没有贡献，而且白吃白喝，他心中由地升起厌恶之情，但却只是皱一皱眉，没再多说什麽。

佐为看近卫光如此偏激，忍不住拉了拉近卫光，柔声道：「你不懂就别乱说了。真正德高望重的和尚不食人间烟火，只在山间吃菜饮水，他们一生渡化众人，辛苦得很。等会儿我们就要去见一个德高望重的和尚啦！」

「真有这种人？」

「我何时骗过你？」

「你虽然没骗过我，但却容易被别人骗！说不定你是给人骗了，才来唬我！」

佐为微微一笑，牵起近卫光的手：「我是不是被骗，等会儿你自己看看便知。」

「好。」近卫光让佐为牵着进了牛车，贺茂明随後进来，等三人坐定之後，小童便挥鞭催牛，一行人前往神护寺。

近卫光让佐为拉着手，一边听佐为说当初为近卫光祈福的事，佐为说到住持被他的诚意感动，陪他一起祝祷近卫光早日康复时，近卫光忍不住感动一笑，心里对神护寺已有好感；又说到贺茂明来找佐为，劝佐为继续下棋的事，近卫光只是看了贺茂明一眼，没有笑，也没说话。

「光，你怎麽还不谢谢贺茂明？」

「嘿，他帮我们本来就是应该，他还把你关在我房间外呢！」想到那一段，近卫光不禁心中冒火。

听到这里，贺茂明忍不住回嘴：「当初可是你自己说你生病的时候长得丑，怎样也不愿意见佐为大人的。」

近卫光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明明知道自己理亏，但从小被佐为宠惯了，即使知道在自己，也忍不住要强词夺理：「我是说不想让佐为看见我，但我可以偷偷看佐为啊！要不然你做个佐为形状的式神给我不就好了？」

近卫光不懂YyAn道的深奥，对YyAn道也毫尊敬之心，他这样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简直当召唤式神跟作纸娃娃一样容易；过去的贺茂明是会生气的，但他早就知道近卫光有口心，对近卫光这种挑衅早已视若睹。

贺茂明支起窗子，一手横摆在窗框上，神情淡漠，不发一语。

佐为看他安安静静的，也不太Ai说话，不禁问：「贺茂明，有什麽事不快活了吗？还是有什麽烦恼？」

贺茂明一愣：「烦恼？」

烦恼是什麽？他从未有过，也从未想过，只是静静摇头。

近卫光Ha话道：「烦恼都是自找的啦！要烦的话，一可不烦！要恼的话，也一可不恼！别想这麽多，好好过日子不就得了？天皇陛下烦恼社稷大事，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想把贺茂川引向京城流，我看他也烦恼不完！」

近卫光举的例子太过偏激，河要往哪里流，山要长在哪里，原本就不是外力可控制的，但谁没事却要去烦恼这种事？

贺茂明一怔，只是惊讶地瞥了近卫光一眼，但随即恢复淡漠的神sE，点头道：「嗯。」

「是啊！这种事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拦不住的啦！」

「嗯。就算是帝王，也法事事如意。」贺茂明心不在焉地回应。

佐为不禁心里打了个突，心想：光刚刚那番话毫没心眼，只是又在胡诌罢了。但贺茂明……他和光年纪相仿，怎地却……小小年纪，竟如此多愁善感？他帮过我和光这麽多次，是我俩的大恩人。我也得和光想个法子，好叫他欢喜快乐。

但就在佐为这麽想的同时，近卫光沉默了一下，道：「贺茂，你为何不多笑？我听筒井前辈说，多笑可延年益寿，对身T有莫大好处，这是在唐土的医书上也记载得明明白白的事喔。」

贺茂明竟冷冷地回答：「多笑则心宽，心宽则T胖，T胖则多病，有什麽好？」

「我穷得要命，哪里担心什麽胖不胖的事儿？胖的事儿就交给你们YyAn寮里另外一位仓田大YyAn师去烦恼就好啦！」

听到这里，贺茂明终於忍不住「噗嗤」一笑，佐为也好笑地搥着近卫光：「你在人家身後造口业，要遭报应的！」

「造口业是指造谣，我又没有造谣，怎地要遭报应？」近卫光仍然嘻皮笑脸，一副有恃恐的样子。他一向对这种事不太相信，当然不怕。

贺茂明这一笑，温文尔雅，俊容生辉，近卫光看自己终於逗得他笑，不禁开心叫道：「你笑啦！笑啦！这样不是好得多？」

贺茂明笑容微敛，但唇边依旧带着浅浅的弧度，可见心情不。他从小就被师尊教育成不动喜怒的个X，但一长大，脱离了师尊的管教，和近卫光相处久了，竟然时喜时怒，可见得由人来影响人，其效果是多麽显着。

他依然靠着窗子，看着窗外景sE，近卫光知道他心中高兴，只是不知如何表达，也只对着佐为挑挑眉，示意：我做得不吧！

佐为一愣，没想到自己还没跟近卫光商量，近卫光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禁心中一动，紧紧地握住了近卫光的手，眼里尽是感激。

「光，你……你真聪明。」

近卫光顽皮一笑，道：「不是我聪明，而是你逃不过我的法眼！」

「你……你说什麽？」

「我说，我跟佐为一心同T，佐为就是我，我就是佐为。佐为在想什麽我当然知道，世上哪有人连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的呢？」

「光……」佐为真是感动极了，没想到近卫光竟然把自己看得跟自己一样重要……虽然他从小宠他，不管他做什麽，他都抢先在众人面前维护，责骂在後，而且还是私下，有时候犯情不重，只是叨念几句，连责骂也免了，但近卫光却能长得这麽明白事理，这让他很是宽慰。

看佐为这异样的神采，近卫光歪歪头：「怎麽啦？」

「没什麽，你这麽懂事，我……我心里高兴……」

「佐为要哭了吗？喜极而泣吧？哈哈！」

「哼。」贺茂明冷不防地哼了一声。

佐为和近卫光在车内有说有笑，贺茂明则静静地坐在他们对面，偶尔佐为问起一些事，他才会礼貌X地回答几句。

过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到了神护寺。牛车原本就行驶得缓慢，如果搭乘马车的话，则会快得多。但近卫光一搭马车就会昏天暗地地呕吐，步行的话又担心佐为太过劳累，所以才搭乘牛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