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难道弟弟真的已经长大了吗?(第1 / 2页)
周六午后,X山山脚下。
大片绿竹掩住入山的偏门,在行人穿过时,发出簌簌的脆响。周信和关兴涛提前装备了登山杖,此时就用上了,木质的杖杆敲在蜿蜒向上的石级上,笃笃笃笃——
虎彪和学姐走在最前头,恰好被左拐的道路掩盖,荷梵是个纤瘦体格的,刚爬半小时,已经呼哧带喘地坐在方才路过的凉亭里灌水喝了。
其余三人,季霍辛,周信和关兴涛夹在中间,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
小溪从山涧里流淌,因为是下流,水流快而急,至上而下地奔涌着,翻起白色浪花。周信望着溪流,停了停脚,问季霍辛道:“有没有跟你哥说来爬山?”
季霍辛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两下,道:“没有。”
周信两手交叠搭在登山杖上,略有些担忧:“他这段时间这么忙吗?”季霍辛点头,周信皱眉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他说一声,上次没找到你,他都要急哭了。”
季霍辛看了他,道:“很忙。”
周信张张嘴,还要说些什么,但心中又很清楚季霍辛不是个听劝的性子,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谁也改变不了的想法。
待季霍辛紧了紧登山包,再次出发时,关兴涛掩了掩嘴巴,悄声对周信说:“你还是给季哥发条短信,好歹告诉他去了哪里,旁边都有谁。”他自己就是做哥哥的,跟季姿礼最感同身受,“霍辛这事做的不对,在外面,怎么都要知会家里人一声。”
关兴涛是个有主见的,指示周信道:“你现在就发,马上上去了信号不好,上头几个寺庙好像还装了屏蔽器,电话都打不通。就说我们会照顾好他,让他别担心。”周信比了个OK的手势,关兴涛拍了拍他肩膀:“我马上再跟霍辛说说。”
爬到下一所凉亭里,几人坐着喝水休息,荷梵渐渐赶上来了,坐在那里呼呼嗤嗤,咕噜噜地往嗓子眼里灌水,再多心眼也没力气使了。关兴涛拉着石凳凑到季霍辛面前,“马上再往上信号就不好了,现在给你哥打个电话,就算不告诉他来这边,也告诉一声你去做下午的家教了,让他放心。”
季霍辛想了想,似乎觉得可行,便掏出手机给季姿礼打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显示人接听。
关兴涛心道不巧,说:“还有一段路,隔一会儿再打吧。”几人休息够了,站起身继续往上爬。
-
市中心大厦高层。
电话响起时,恰好办公室的门同时关上,以钢琴曲作为特殊来电提醒的铃声被隔绝在门里,回荡在空旷人的总裁办公室内。
会议室里,集团高层管理人员会议。季姿礼手拿研发部半年开支预算文件,匆匆赶来,身后西装革履的律师显然也是小跑而来,额上还挂着汗,他从公文包里掏出诉讼文件,季姿礼将手中资料推到各个与会人员面前,从律师手中接过诉讼文件,啪一下甩在长桌中央,眼神黑沉,亮明态度:
“我不打算跟他们玩拖延战术。”
……
会议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季姿礼扶额从桌前离席,还未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跟前,秘书隔着半条走廊喊他:“季总,紧急董事会,人已经到齐了。”
季姿礼的手从门把手上落下,恍然不知熟悉的钢琴曲又寂寞地响了一次,登上内部电梯,去往更高层。
又一小时后,季姿礼推开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出来后直接下到负一层车库。他身后跟着秘书和律师,两人两手皆提公文材料。
即将到车边时,季姿礼脚步趔趄了一下,被身侧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拎着胳膊,扶正了。贺风行依旧是坐在轮椅上的,只不过臂膀结实有力,一个轮椅被他转得比常人行走速度还要快上许多,笑道:
“季总看起来很累哦,马上可还有一场大战。”
他们要去研发总部和那些负隅顽抗的领队谈判。
“谢谢。”季姿礼冷漠地应他一声,站远一步。开了车门,律师和秘书依次上车,贺风行远远地朝秘书打了个响指,秘书小碎步跑到驾驶座一侧,“季总,我来开车吧。”
季姿礼捏了捏鼻梁骨,疲惫道:“好。”动身去车后座了。车门砰一声关上,那响声似乎对他的精神起了稍稍的振奋作用,使得他突然想起忘记了什么,忙道:“等等。”
秘书回过头来:“怎么了,季总?”季姿礼眨了下眼睛,脑袋终于转动起来:“手机没拿。叫上面的人给我送下来。”
秘书一面将汽车开出车库,一面给办公楼的人打电话。
“季总,小王随后跟着贺总的车去,我让他顺道带着。”季姿礼“嗯”了一声,十指相扣,抵在额头上,一路都维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像在是减少精力损耗,让自己持续而专注地陷入会议讨论出的方案之中,不至于跑神分心。
汽车在一郊区的大型仓库前停下,实验室核心区设在二楼,此时一楼大门紧闭。季姿礼下了车,蹙眉道:“人呢?钥匙在哪儿?”
贺风行的车后一步抵达,慢悠悠地转着轮椅到了跟前:“人都在二楼呢,钥匙自然也在。——连保安都被他们策反了,不知道给了多少钱。”
“总部就没有一把?”季姿礼眼神尖厉,用眼尾扫视过来,贺风行心间一跳,压着飘忽的思绪,奈耸耸肩,“多说益。不如直接骂街。”
调转轮椅,朝着二楼同样紧闭的窗户大喊:“季氏老总都亲自来了啊!瞧瞧你们这群鳖孙多大的能耐,还能龟缩多久!律师给你们一笔笔记着呢,在里头好好琢磨法庭上到时候怎么舌战群儒!”
二楼正对他们的窗户,应声开了半扇,里头的人也不敢露头,只努起嘴,尽可能地把声音传出去:“十分钟!再给我们十分钟!”
贺风行破口大骂:“你妈妈爷爷的,早干嘛去了!还十分钟,我给你十秒,再不开门,我叫人来撬了啊!”
楼上“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贺风行气得差点没从轮椅上站起来,指着二楼骂:“你奶奶个腿儿!”
季姿礼双臂交迭站在那里,微仰起脸望向上方,问:“开锁的什么时候到?”贺风行答说:“三分钟,就在路上。”在季姿礼纤弱的下颌线上巡睃,安抚道:“不急这一会儿,警察都出动了,他们总得出来。”
这时候,小王提着大包小包从车上跑了过来,凑到季姿礼跟前,恭敬道:“季总,您的手机。”季姿礼此刻冰霜似的脸,稍稍解了冻,拿过手机,习惯性按亮屏幕。
这一看,整个人登时愣住一秒,而后仿佛冰雪消融,换上热浪滚滚,他四肢松动,手指甚至有些着急忙慌地去按指纹键,可指腹上沾了汗,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又慌里慌张地换成密码解锁。小王在旁边悄悄地侧目瞥他,不知这关头,总裁又遇到了什么突发大事件。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两通没有接到的电话。
但对于季姿礼不同,他手机24小时开机,几乎没有漏接过季霍辛的电话。当他发现那两通电话的间隔还不短时,眼睛里闪过惊惶的情绪——
弟弟是有目的打给他的,可他居然因为太忙,甚至都没去看一眼手机。季姿礼立即走远些,回拨给季霍辛,此刻开锁的和警察都赶到了,警笛声突兀地响彻这一片郊区荒野。
电话没有接通,也没有声音。
季姿礼上下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左上角,三格信号,打通应该是没问题的。改换号码,又拨给关兴涛、周信,心里自我安慰道,周六不上课,应该会接。
但……依旧没有声音,像是信号断掉了。
季姿礼牙齿不受控地打撞,发出轻微咯咯咯咯的响声。警察拿出扩音喇叭朝二楼警示,喇叭里传出的电流噪音杂乱,听得人心里发毛。他又给虎彪打,听筒里是一片寂静,连一声忙音也没有。
就在一楼的锁即将被暴力撬开时,二楼所有窗户砰砰砰地朝外打开,从里面传出喜悦的声音:“成功了!刚刚最后一次实验成功了!完全成功!A2研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