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难道弟弟真的已经长大了吗?(第2 / 2页)
下面的人根本来不及为这一突发变故,做出什么应景的反应,贺风行和站在他身旁的小王半张着嘴,仿若听不懂话般皱眉望着二楼,“……胡说什么!门开了,一群王八犊子等着的!”
季姿礼也是听不见的,因为他方才看到了周信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碧湖,野营……隔壁市……X山……住一晚……
他耳旁像装上了信号屏蔽仪,身边发生的一切都被粉碎成雪花噪点般沙沙的声响,那是一种时间流逝的空白声音,突然得知季霍辛离他那样远,他像被兜头浇下了一锅热油。
这不是有关家教的事,弟弟为什么还是不告诉他。
季姿礼木木然地站在那里,茫然若失,小王来叫他、拉住他的衣袖喊:“好、好像真的成功了,实验好像真的成功了季总!”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二楼的人整齐地趴在窗子上,面色兴奋,呼着喊着让他进去,上来看看,他却只想去找季霍辛,尽管知道他没事,很安全,还是想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哥哥也会担心你,你不明白吗?
还有上周的碧湖野营,离家里这么近,弟弟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季姿礼好似被一根从头到脚的长钉,猛然贯穿了身体,牢牢固定在原地。他反复思考这段时间自己的举动,一句句地回想和弟弟说过的话,哪一句,哪个他没有注意到的动作,令弟弟伤了心,觉得遭到了他的忽视?
可越是拼命地去想,思绪越是难以集中,脑袋里乱糟糟的,呈现出雪花一样的白茫茫。如果可以,他会立马冲到季霍辛的面前,直接捧住他的脸询问他。生活中,他从来不算是一个直白的人,更接近平和婉约,可在弟弟面前,他没有办法,他失去所有学会的人情世故的曲折,像一支直来直去的火箭筒。
季姿礼攥着手机,若有所失地立在那里,别人叫他他也不应,手脚冰凉,冷汗顺着额角向下淌进衬衫领口里。
跟季霍辛产生芥蒂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可怕的噩梦了。更害怕没办法消除那层壁障。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比他公司里的难题更复杂千百倍,他想不出解决方案,甚至只看一眼,就被冻住了手脚,吓得僵在原地。
难道弟弟真的已经长大了吗?和别的孩子一样需要自己的空间?
……一定要把他排除在外吗?
可他什么都没有,他也只有季霍辛一个。季霍辛如果把他推开,那他就是个家可归的流浪汉。
季姿礼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贺风行转动轮椅过来,推了推他:“你高兴疯了?不至于吧。”离得近了,看到季姿礼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手指发着颤,一副快吐了的表情。季姿礼被自己的想象吓昏了头脑,仿佛被什么外力限制一般,死死定在那里,木偶般一动不动。贺风行从他僵硬的指缝中拿过他的手机,很快明白了什么,蹙起了眉。
他一抬手,烦躁地要拉季姿礼进实验室:“好消息就在眼前,你一副死了老公的倒霉样子……”
忽然听到浅浅的抽泣声,扭头一看,季姿礼脸上两行泪水,哭得汹涌,却声息,嘴唇紧紧地抿在一块,喉间往下吞咽着。
贺风行一下怔住了,他怎么见过季姿礼这样固执孩子式的哭法,第一反应是慌张,劈头骂了他一句:“你哭什么?”
季姿礼茫茫然地用手将脸捂住,蹲了下去。旁边的人都以为他因为试验成功,喜极而泣,楼上楼下地欣慰鼓掌,只有他一个人绝望而迷惘,仿佛人生路上猛然被人踩下了刹车,茫茫四野,不知行至何方。
贺风行盯住他发顶,脸色铁青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弃了什么似的,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周边骤然爆发震天的喧哗,纷纷大喊,天哪,医学奇迹!
他拉住季姿礼的手臂,直接将他拽了起来,不耐烦道:“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粗鲁地把季姿礼的眼泪抹干净,往他手里甩了个什么东西,“你想去是不是?那直接去不就得了,有什么解决不掉的?天还没塌呢。”
季姿礼的睫毛让泪水黏得一小簇一小簇的,贺风行看着他睫毛轻眨,凄惶可怜,语气就放缓了:“去吧,隔壁市不就两三小时。这儿我给你看着。”
说着招呼了人,跟着进去了。
季姿礼攥了攥手心的车钥匙,心虽颤抖、胆怯,可还是想见季霍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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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打定了主意要看明早的日出,爬山倒在其次了,上到第一道缆车处,便都没什么心理负担地乘缆车直接到达的峰顶。走不多时,在山顶预定的旅馆里登记入住。
荷梵自然还是和季霍辛一间房,双人床,他指了指靠里的一张:“我睡里面这个,行吗?”季霍辛略点了点下巴,将背包里装着的床单枕套展开、铺上,荷梵嘴角抽动:“洁癖啊你……”
见季霍辛忙完,他走到房间的小桌前,挨着季霍辛黑色登山包的是他的背包,从里头掏出一个白色小药瓶,上头光滑,什么标签文字也没有贴,两节指头那么大小,荷梵拧开瓶盖,晃了晃,里头装着几粒蓝白外衣的胶囊。
荷梵唇边绽放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他今晚势必要拿下季霍辛,这胶囊是给他自己用的,他在厕所里见过季霍辛下面那杆大枪,几乎跟自己腕骨一般粗了,即使纵横情场多年,自认床上功夫了得,也惶惶然地提前准备了东西,怕被干死在床上。
这东西吃了,淫水漫过金山寺,荷梵不敢带出去,怕让别人误食,就很警惕地放在了桌角,用自己的背包掩住了。
“咳……”他状似随意地转过脸,季霍辛正擦床头柜,将水杯端正地放在上面,荷梵受不了他,翻了个白眼:“得了,活都让你干了,保洁阿姨干什么?”
这时候,周信敲门来叫吃饭,两人便一齐出门。周信看了季霍辛空空如也的手:“你杯子不带?”季霍辛道:“不渴。”周信点头,领着他们去吃饭的地方,荷梵快走几步到周信身侧,捣了捣他胳膊:“他那杯子是什么宝贝?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在意?”
他看着,有点旧了,上面字母喷漆都掉了不少。
周信小声道:“不是宝贝,应该是从小一直用到大的。……上学期暑假之前那几天,热得不行,体院刚好赶到那几天测试体能,他那天走得急,忘了带水杯,中途热得要中暑了,也不肯喝一口别人杯里的水。”
荷梵惊讶道:“矿泉水也不喝?”
周信道:“当时可能他神经太紧张了,现在是喝的。所以我们总提醒他别忘了拿。”
荷梵撇撇嘴角,心道这少爷好古怪的脾气。
“我看他倒像是你们的宝贝。”
周信笑笑道:“你不知道,我每学期来,行李箱都是霍辛给我扛上去的。”
吃完晚饭,几人约定了明早的起床出发时间,便各回各房间。荷梵在浴室里洗澡,说实话,有点心潮澎湃,终于要把这块硬骨头啃到嘴里了,撇开目的性不说,单看季霍辛的长相、身材,就是他见过那么多明星里,顶尖中的顶尖,虽说有点装逼高冷吧,但性吸引力的确强,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男性荷尔蒙强烈的气息,多看两眼,腿都要软了。
房间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荷梵警惕地竖耳听了听,季霍辛说了一句“好”,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估计是周信他们叫,婆婆妈妈的就爱嘱咐些东西,也没什么大事,他索性就多洗一会儿了。
季霍辛关上房门,向走廊深处走。在房间里时,他接到的是季姿礼的电话:
“你来走廊尽头的房间。”声音听上去很冷静,没什么大的波折。
可当他在走廊尽头站定,敲了门,门几乎是立即就开了,里头的人像是一直在门后等待着。
季霍辛甫一踏进去,季姿礼就扑了上来,亲他面颊,扒他的衣服。
他像是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更爱季霍辛了,或者让他感受到自己更爱他了,只能拼了命地把自己献给他。